【锦绣记忆】梁云朝:车票-锦绣路上工作室
高中毕业离开老家到魔都上学,从那时起,我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收藏”,校历,门票,纪念品,登机牌,林林总总,其中蔚为可观的,要数往返老家的各种车票了。
山乡闭塞,交通不畅,我打小没出过远门仙恋红尘,离家最远的一次还是小学二年级暑假跟爸爸到五十公里外的长江边,与芜湖市隔江相望叫做“裕溪”的小城走亲戚,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文政赫。而后的活动半径无外乎从家到隔壁村的小学,到镇上的初中,再到市里的高中。十年后去四百公里外的大上海念书,可算得上是真正的远行。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还未满十七岁泰达政务网,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记得,妈妈流下了既欣慰又担心的泪水;我记得,亲戚们放了鞭炮热热闹闹的来我家道贺;我还记得,9月13日那天中午,村里的长者簇拥着把我送到村口,爸爸担着家人为我准备的学习和生活用品,陪着我,且兴奋且忐忑,就此踏上了离家的旅程。
老家没有直达上海的火车,要先辗转到镇上搭长途汽车,经过三个小时颠簸到达那个以“环滁皆山也”闻名的滁州市,这里是当时北方开往上海列车的必经之地。
风尘仆仆的赶到滁州已然下午三四点钟了,汽车站紧挨着火车站。彼时没有电话预订,更没有网上抢票,南下的火车只在此稍作停留,我们当天赶到的,哪里还买的上座位,只有站票,而且都是接近半夜的车次了。于是父子二人草草果腹,在空旷的候车厅捱到检票时间,才在睡眼惺忪中拖着行李上车。
绿皮火车吉尔吉斯斯坦首都停靠站台加水,蒸汽氤氲,混杂着冲洗厕所的味道。上车的台阶都是铁杠子,每一脚踩上去都得多加小心,提防踏空。钻进车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的过道,两边各有一排呈直角的硬座椅,蒙着和车身一样绿色的人造革。时近午夜,座位上的旅客都睡的东倒西歪,酣声凶猛,过道里或站或坐也挤满了打呵欠的人们。地面有垃圾和一摊摊水迹,笨重的车窗需要双手才能抬起,纵然大开,车厢里的气味也不好闻,我们好容易找到一处空隙搁下脚,只能趁座位上的人去厕所的时候才勉强坐几分钟。
但龌龊的车厢和糟糕的气味都没有影响我的新鲜感。窗外是沉沉的夜空丁桂鱼的做法,清冽的晚风漫卷进来,秋虫唧唧,空气中有焚烧庄稼秸杆的熟悉味道。车轮撞击着铁轨妈妈十二愿,转弯时,透过车窗能看到前后的车厢如蜿蜒的长龙,两车交会时汽笛长鸣,但黑夜仿佛张开大嘴的巨兽,吞噬掉光亮与声响,列车驶过,一切又归于平静。山本一木
穿过大桥,下面是白晃晃的长江,这是南京将到了。在南京站停靠近半小时,正在车厢内闷热难当、人们将要失去耐心时,列车又缓缓启动。发车后红娘子演员表,列车员推着小车不厌其烦的兜售啤酒瓜子矿泉水八宝粥,过道里的旅客好梦被扰,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挪动行李与身躯,复又坠入梦乡。
列车沿沪宁线一路飞驰,进入苏南平原后,工厂和建筑明显密集起来,晨曦微透,列车一头扎进黎明,在那一片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地方,就是此行的终点,也是新生活的起点。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迷惘,我愣是一夜未合眼的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寒来暑往,四年的大学生活在一个个寒假和暑假中交替。小小的一方车票魔法老师涅吉,一头连着学校,一头连着老家,每逢假期临近,车票总会牵动父母和学子的心重生恒星,特别是寒假与春运汹涌的返乡潮重叠,一票难求,学校附近的代售点经常排起长龙,一张张青涩的面孔翘首以盼,喜悦有之,失落有之。
从那时的上海站出发到滁州,硬座普快车46块,学生票享受半价仅需24元白猫洗衣粉,这对于囊中羞涩的农村娃来说,真是一个太划算的价格,相比之下那五个多小时的夜车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一个寒假印象尤其深刻,头一回离家四个月,进村的时候还是清晨,从小养大的柴犬仿佛听出我的脚步声,冲出小巷来舔我的手。春节临近,江淮之间的丘陵地带时有落雪,傍晚,彤云密布,朔风呼号,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夜雪封门,晚上躺在农家小院,听积雪压断树枝,村口晚归的人引来狗吠。次日晨起,晃眼的亮光照进窗户,麻雀在门口叽叽喳喳觅食,房前屋后都是皑皑白雪虫师续章,玉树琼枝,山峦素裹,大人们喝茶谈天,我们打雪仗堆雪人。春联,鞭炮,灯笼,农家年味红红火火。
暑假另有一番景致。天空蔚蓝而高远,阳光照射下白云在地面形成巨大的阴影,风推着云奔跑,仿佛扯着一块幕布掠过稻田。爸爸的菜地里煎酿茄子,鲜嫩的黄瓜,肥硕的蕃茄,饱满的茄子,这是自然的丰厚馈赠。房前的栀子花正值盛花期,香味馥郁。樟树,柿树,杏树,灰喜鹊在枝头唱歌,还有燕子来梁下筑巢。我上午看书听半导体,帮忙做家务农活,下午钓鱼抓小龙虾,常被妈妈嗔怪“晒得一身鱼腥气”。夕阳西下,炊烟升起,妈妈在炉灶间忙碌。晚饭后,吃完井水镇过的西瓜,我们一家到楼顶的平台纳凉。那时,雾霾还闻所未闻,星汉灿烂,北斗高悬,一颗颗流星不时从头顶划过,萤火虫飞舞明灭,手执蒲扇,四下无声。
毕业,求职,买房,成家港安驾校,育女,生活顺着某种轨迹,规律而平淡。上海这座宽容的国际大都市接纳了我这个“外地人”,为稻粱谋,回老家的次数和时间较之读书时都“缩水”了,手头的火车票、汽车票似乎只剩下春节和有限的几个长假了。前几年还添置了小轿车,逢年过节载着媳妇闺女返乡,又把父母准备的土鸡蛋、农产品和沉甸甸的牵挂带回城市的蜗居,往来老家的车票被一张张高速通行费发票取代,我的收藏纪录几乎就此作古。
搬家收拾旧物的时候,翻到这些泛黄的车票,思绪飘杳。余光中先生的那首《乡愁》可谓脍炙人口,在诗人眼里,乡愁是寄托在邮票、船票、坟墓和海峡四个意象中的,对我而言,车票所承载的,已不光光是逝去岁月的年轮,更是老家的景物,是父母口中的乡音、民俗、农谚、饮食以及教给我的做人道理,是一切关于成长的回忆。
父母正在一天天老去,我的高考也快过去二十年了。虽然已罕有往返老家的车票可收藏,却因工作或旅行,去过一些地方,走过不少桥,乘过很多车,《论语》里说,父母在五子棋八卦阵,不远游,游必有方。但路走的越远,就越来越明白,父母的爱是无私的,当年他们抱着最质朴的向往,供我读书,希望我能走出去,却没多想我走出去,可能就意味着离开老家,离开他们。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潮皇食府,我未来的人生就已经与父母,与老家渐行渐远,离家的那张火车票,无异于一张出发了就没有回程的单程票。
(作者简介:梁云朝女巨人大作战,上海市浦东新区区委、区政府信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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