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蒋介石全集——政府和人民共同救国之要道（上）-深思者明鉴
本文
各位校长，教授先生，各学生代表：
昨天各位所提出的意见，已经逐项记载，分别整理，政府对各位的意见，已十分明白。今天兄弟负责对各位作一个总答复。在未答复以前，自己有一点意思，先对各位说一说：我以为就整个国家的立场而言，各位校长教授，不是某一个学校的校长教授，而都是国家的校长教授；各学生也不是某一个学校的学生，而都是国家的学生。再就政府的地位而言，各学生也就是政府的子弟，而各位教授先生就是政府所聘请来教授一般子弟的先生。各位都是爱国家的，所以今天到场的校长教授和学生与政府完全是整个一体的。换句话说：我们都是一个家庭以内的人，彼此都应该肝胆相照，一切意见都应该尽量交换，共同一致努力奋斗，向救亡复兴的总目标前进！
此次各位到南京来向中央陈述救国的意见，同时来听政府救国的方针，本来是用行政院院长的名义召集的。但是今天雅不愿以行政院院长或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资格来对各位说话，各位都是教育界的人，兄弟也是教育界的人。中央军官学校和中央政治学校自创办以来，就是兄弟担任校长，自己平时对于教育很有兴趣，并且到现在已有十二年的经验，所以今天兄弟完全是以教育界一份子的资格，即中央政〔第101页〕治学校和军官学校校长的资格来和各位讲话六世封印，将我对于国事的意见贡献于各位，希望各位注意。
现在我们国家外患紧迫，环境险恶，国难严重，真是到了危急存亡的地步。所幸全国一般知识分子，特别是各位青年学生都能一致觉悟，抱?满腔的血忱来爱护国家，并且迫切的要求政府明示救亡图存的大计，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为国家、为民族而奋斗。这是政府在坚苦撑持之中，最感兴奋最抱乐观的一种现象。（鼓掌）
现在为使各位了解政府如何解除国难的大计，先要对各位讲明日本对华的传统政策与中日战事的教训。必须明白这点以后，纔能了解政府对日的方针和我们国家今后的出路。（鼓掌）
我们知道：中国最近一百年的历史，可说完全是一部惨痛的国难史。在这段国难史中，外交关系最密切的当然是日本。换言之：日本就是侵略我们国家最厉害的敌人！近代日本侵略中国，并非从「九一八」起，更非从去年十二月华北事件起；远在公历一八七四年即亡清同治十三年，就侵略我们的台湾，到一八七九年即光绪五年又侵占我们的琉球，到一八九四年即甲午年再侵略我们的朝鲜；因此引起中日之战，中国一败涂地！于是台湾和澎湖列岛，正式割与日本，到一九一○年，朝鲜也被他并吞。到现在再占领我们东四省，更进而侵略华北。推究日本一步步侵略中国的经过，都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自从明治以来，早就有一贯的政策，即所谓北进的大陆政策与南进的海洋政策。而两者之间，尤其以北进政策为主。他们整个的传统政策，可以名之为「南守北进政策」。所谓南守，就是向南只发展到台湾和南洋菲列宾为止，以防御英美封锁东洋为主；所谓北进，就是要占领满蒙并吞中国独霸东亚，作无止境的发〔第102页〕展。为什么要南守北进呢？因为向南发展，则为英美两强国的范围，极不容易达到目的；如果漫无止境，会遇到强大的阻碍，他们感觉此路不通，所以对于海洋政策，只取守势，相机行事，只在太平洋攫得各种利益，以为发展的根据。对于北进的大陆政策陈朕冰，则用全力来发展。因为北进只有俄国是比较强的敌人，日俄战后，俄国势力，一落千丈，日本人认为并不足畏，尽可自由发展。他们以为大陆政策如果成功，则海洋政策当然亦可随之成功。日本就可独霸东亚，称雄世界。他的大陆政策的第一步就是灭亡朝鲜，早已成功。第二步就是所谓满蒙政策。以朝鲜和南满为根据，用全副力量来侵略东三省，即热、察、绥和蒙古以及贝尔嘉湖以东的俄国领土。他所要占的这些地方，除东三省有最大的经济价值，他们认为一经占领，足以与世界为敌，其重要可不言而喻之外，其它的地方，也有无量的富源可以开发，而且在战略上都是战胜苏俄与并吞中国所必取的地方。所以他要贯澈大陆政策，一定要侵占满蒙，一方面驱逐苏俄在远东的势力；一方面即以制中国的死命，然后可以长蛇封豕的姿势，从大陆与海洋两面来完成他独霸东亚的野心。这种野心，我们只要看看田中内阁对满蒙积极政策的奏章所说的几段话，就可以完全明白。奏章有云：「历代内阁之施政于满蒙者，无不依明治大帝之遗训，扩张其规模，完成新大陆政策」崇华中医街。「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我对满蒙之权利如可真实的到手，则以满蒙为根据，以贸易之假面具而风靡支那四百余州。再以满蒙之权利为司令塔，而攫取全支那之利源。以支那之富源而作征服印度及南洋各岛以及中亚细亚及欧罗巴之用，我大和民族之欲步武于亚细亚大陆者，握执满蒙利权，乃其第一大关键也」。由此可见日本之侵略满蒙，并不是现在纔发动〔第103页〕的，已经早具决心，早有计划，自甲午至九一八为止这三十五年当中，他们上自天皇，下至一般国民，用尽心血，想尽方法，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准备一切，来侵略我们，最后到「九一八」纔实际下手占领我们的东四省，最近更进窥外蒙察绶和华北。这是早在他们计划之中，并不是临时所发生的野心。东四省之亡安仔小精灵，如果我们拿历史的眼光来看，所以说并不是亡于「九一八」，而是肇端于甲午之役，成熟于日俄之战，最后纔实际沦亡于「九一八」。所以我们现在的国难，是由甲午之役一贯而来；我们要认识现在国难的根源，研究解除国难的途径，必须研究甲午之役的始末。
讲到甲午之役，以我们这样一个堂堂大国，为什么会一败涂地，而屈服于小小的日本呢？今天我可以将他前因后果约略的报告。中日甲午之战，其根本起因，就是由于日本想并吞朝鲜，作为侵略满蒙灭亡中国的根据地，来实现他传统的大陆政策。朝鲜是几千年以来中国的藩属，我们对于朝鲜，当然有保护的责任，而日本要想吞并朝鲜，所以他头一步的手段就是使朝鲜与中国脱离关系；换言之，就是要使由中国的藩属变为日本的保护国，第二步便可以实行并吞。因为日本有此决心咒怨黑少女，所以中日间的冲突，便无可避免。到光绪二十年（一八九四）朝鲜有东学党之乱，请求中国替他平定，中国在派兵以前，据驻日公使报告，说日本政府和议会冲突甚烈，断定他一定无暇过问朝鲜的事情，中国便决心派兵前往，那知道日本政府得到中国派兵的消息，就立即将解散议会和出兵朝鲜这两件事，奏请明治天皇裁可，毕竟政争停止，派兵向朝鲜进发，并且占据汉城各要隘，先发制人。当中国军队开到牙山，东学党的乱事，即已平定。中国向日本提议同时撤兵，日本包藏祸心，坚拒不肯；反而向中国提议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第104页〕其蔑视中国的宗主权，与决心干涉朝鲜内政的心思，已十分明显了。这时中国仍想以外交途径解决。但是日本已决心和中国开战，迅速增兵，杨柳松中国因准备不及，为避免战争起见，将军队概行撤回牙山。日本则??进逼，数日之间，陆海并进，遍布要津，在仁川汉城便有日兵七千多人，中国方面只有叶志超一军孤寄牙山，在军事上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不过当时因为中国所持同时撤兵的理由，非常正大光明，深得各国同情，而日本始终反对，各国都不以他为然，在外交上我们中国是居于主动的地位。当时中国负军事和外交责任的人是李鸿章，李鸿章一方面知道中国的实力不够；一方面看见当时外交情势又大有可为，就想藉外交的方法来制胜日本。但是因为满清政府之昏庸与牵制，和日本人之奸险狡猾，后来外交亦复??落，一筹莫展。继而日本驻朝鲜公使大乌圭介以武力胁迫韩王宣布废除中韩条约，脱离中国，并开始驱逐中国在韩军队。情势演变，已到非决战不可的地步，中国方面纔?手准备战事，由李鸿章指挥一切，李鸿章调动陆军一万五六千人分由天津旅顺奉天进发，因日军已在汉江口遍布水雷，海道梗阻，只能由陆路自辽东分起前进，渡鸭绿江入朝鲜，兵机既钝，道途又迂，牙山军队待援甚急，李鸿章然后调济远广乙威远等舰并租英国商轮高升号装运陆军增援，但这些战舰被日本海军轰击，广乙首先受创，逃而触礁，济远逃回旅顺，高升号被日本兵舰击沉，从此朝鲜海上就不见中国兵舰的踪影。本来当时就海军而论，中国海军的实力比日本要强大得多，结果黄海一战，来远，扬威，致远，超勇，广甲等舰，又均被轰沉，从此全军覆没，其腐败的情形，可想而知！当中还有令人最可痛最可耻的一件事，就是在中国海军舰队中，有所谓南洋舰队和北洋舰队之分。当时南洋有一只兵舰名「镇海」，在黄海附〔第105页〕近，为日本兵舰所俘获，舰长被俘以后，便跪在日本舰长面前求免一死，他说：「现在和日本作战的是北洋舰队，镇海是南洋舰队，驶到这里并不是和你们日本作战的，请你饶恕我罢」！这种没有国家观念没有骨气没有志节偷生怕死的人，那里配做国家的军人！各位想一想：同为一个国家的舰队，当本国和敌国作战的时候，还分你北我南，可以你打我不打，敌人只知凡是你中国的军队以及一般中国人，都是他所要消灭的对象；如果你们分南分北，是你们自己分散力量，自取败亡，正合他的意思。如果他的力量够的话，当然一举可以将你消灭；但是因为当时他知道中国海军实力比他大，没有这个把握，同时看到中国军人的弱点，所以极力声言只打北洋不打南洋，只打李鸿章，不打别人，来达到他各个击破的策略。果然中国人不争气，被人家料定，中国海军之惨败，这就是最大的一个原因。镇海舰长之廉耻丧尽，实在是我们中国人莫大的耻辱！至于陆军方面，因援军陆行迂远，海道隔绝，驻守牙山的叶志超军队，孤立无援，不待开战，一直退到平壤，只有聂士成在承欢抗战一次，势孤不支，也退到平壤和四部援军会合，援军之先到者，多不服叶志超，将士因此渐渐失和，又以为平壤易守，并不严于戒备，日军一到，便仓皇失措，一败涂地，一直退到鸭绿江，从此朝鲜境内便无中国军队，并且接连败退到辽河以西，弄得京师震动，清廷没有办法，不得已只好屈服，听从美国的调停，派李鸿章为全权大臣，和日本议和于马关。结果于光绪二十一年三月签订马关条约。凡十一款，其主要内容：第一，中国认朝鲜为完全独立自主国；第二，割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及附属各岛屿与澎湖列岛让与日本；第三，赔偿日本军费二万万两。虽然辽东半岛经俄德法三国的干涉，退还了我们，但是仍旧增加赔款三千万两以为交换，并且俄〔第106页〕德法三国也乘机要索了许多权利。总之，自中日战后，中国东北边境和沿海的藩篱尽撤，国家的主要生命线，完全断送无遗；从此中国东北到东南，便整个的为日本势力所包围，国家的生命，时时在他控制和威胁之下，失了保障！日本占据了台湾，就成为他侵略华东华南的根据地。不必说空军，他的海陆军由台湾出发，只需几小时就可以到达福州厦门。只在十二小时以内，就可以占领福州厦门。他并吞了朝鲜，就成为他侵略满蒙和华北的根据地。再加以日俄战后，旅顺大连租借权及南满铁道又为日本所夺；并且压迫中国开放满洲各商埠，因此日本势力，便笼罩南满，而满蒙和华北便从此多事。一直弄到现在这样危急存亡的境况。所以大家要晓得：自从甲午战后，高台丧失，便是藩篱尽撤门户洞开，再不配讲真正的国防。要讲真正的国防，就先要收复高丽台湾，恢复我们国家的生命线！也必须如此，纔可以建立独立自由的中华民国！（鼓掌）
以上是讲日本对华传统政策以及中日战后我们中国被他围困的情形。其次，再要讲到我们中国国民党的传统政策。大家都知道：专就武力而论，现在我们中国固然不够抵抗日本的侵略压迫，但是在思想上、精神上却大有足使日本传统政策不能安心遂行而时刻感觉忧虑者在。今天在座的各位想必很多人看过天津驻屯军司令官多田所发的小册子，他那种小册子的内容，完全代表他们日本政府的意向。其中最露骨最注重的一点就是极刀反对中国国民党和我蒋介石；一定要想推翻国民党，打倒蒋介石。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在一般日本人心目中认为要灭亡中国必先消灭国民党；而要消灭国民党，先就要打倒蒋介石。日本人内部不惮公开的说，打倒了蒋介石消灭了国民党，中国必然四分五裂混乱不堪，完全变成一〔第107页〕盘散沙，没有力量起来反抗，那时就毫不费力的可以灭亡中国。日本何以这样视国民党和我蒋介石为眼中之钉呢？使中国混乱分裂便于他们下手还是一种形式上的说明；骨子里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有他侵略中国的传统政策，而我们中国国民党也有一个挽救中国的传统政策，彼此的传统政策恰好针锋相对，绝对冲突。如果我们党的传统政策颠扑不破，日本虽然能够贯澈他的政策占据南满，也永远不能安心的。这就是日本人要极力反党反蒋的真正原因。所谓国民党的传统政策是什么呢！今天我对于在场的各位先生和学生，当作自己的先生和子弟看待，可以提出来明白的告诉大家：我们国民党的传统政策，就是总理中山先生定下来的两句口号：「恢复高台，巩固中华」？（鼓掌）我们国民党一天存在，这个政策一天不能放松！我们不仅要收复满蒙的失地，而且要收复高丽台湾，恢复我们国家固有的生命线，纔能够讲国防，建立自由独立的国家！（鼓掌）日本因为知道中国一天有中国国民党存在，这个政策就一天不能消灭；这个政策不能消灭，虽然他占了我们地方而我们世世代代的子孙都永远不会忘记，他就永远不能安心侵占我们的领土，安心做他大陆政策的迷梦，所以极力的来反对我们的党，压迫我们国民政府，使我们的政策根本不能存在，使我们一般国民以及子子孙孙不复知道高台和东四省是中国自己的领土，到这个时候，他纔可安心侵占，任意宰割。完全并吞灭亡我们的国家而没有人来反对他。所以我们一定要认清这种关系，坚定我们的信念，就是巩固我们精神的国防；不要为日本威胁利诱和种种煽惑所动摇。现在虽然我们国家一时力量不够，被他占领了东四省，拿不回来，祗好忍辱负重，发愤自强；所谓「好汉打脱牙齿和血吞」，但是大家总要卧薪尝胆，坚忍刻苦，时时刻刻将恢复一切失地这一句话，牢〔第108页〕记在心！要知道：不仅满蒙是我们祖宗的基业，高台更是我们中国固有的生命线！一天不能恢复；我们国家便一天没有独立的资格，没有生存发展的把握！这次各位都希望政府确立安定华北的政策，现在我可以负责告诉各位：政府当局不仅对于华北以至东四省的事情没有一刻放弃责任，就是对于丧失了几十年的高丽（朝鲜）和台湾也绝对没有忘记！（鼓掌）收复一切失地的责任，政府始终担在肩上，一刻不忘；也惟有认真负起这个责任的政府，纔不媿为中国国民全体所拥护的革命政府！（鼓掌）如果我们只知道要收复东四省而忘了高台，就算东四省能够恢复过来，而在日本势力威胁之下，也没有安定太平的时候。所以我们挽救国家，复兴民族，一定要贯澈我们国民党「恢复高台，巩固中华」的传统政策。现在政府一切策略，都是根据这个根本国策来定的，决不是因循苟且，亦决不粉饰虚张，完全本此信念坚忍奋斗，尤望我们全国国民尤其我们一般知识分子都要明了政府的意思，大家要刻骨铭心，矢志记住我们「恢复高台，巩固中华」两句口号，共同向这个目标坚忍奋斗！虽然这种救国的远大事业我们未必能及身完成，但还有我们世世代代的子孙，继续不断的起来奋斗，只要我们将这个政策传之子子孙孙，使他们人人脑筋中都镌刻?永远不忘，「恢复祖宗的基业和国家的生命线，纔配做黄帝的子孙和中国的国民这一个信念」。如此我敢断言：我们国家和民族决不会亡！我们民族固有的地位和光荣，一定可以恢复，而且一定可以继续不断的发扬光大！（鼓掌）
我们要想恢复高台，巩固中华，使国家能够在国际间得到自由平等的地位，而屹然独立永远适存于世界；就目前的情势而论，当然与日本势不两立，要和他来拼命奋斗。不过我们要知道：现在国际的关〔第109页〕系非常复杂，一个国家在这种复杂关系的国际环境中，要想求生存发展，尤其是要想从危亡中求复兴，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直截轻便的事情，必须就各方面认清时代环境的诸般关系，从而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纔能看清自立自强之道，而妥筹适合时代应付环境的办法，达到御侮复兴的目的。中国自海通以来，因为国际交通和科学文明发达的原故，早已成为国际社会中主要的一分子，而且是整个国际关系中最复杂的一环，无论政治、经济、社会、学术、思想各方面的演变，无不受国际环境的重大影响。现在中国问题完全是一个世界问题，而且是一个世界的中心问题。所以我们要研究中国的出路，一定要先认识世界大局。讲到现在世界的大局，当然内容复杂变化多端，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有几件特别重要的事实，可以说一说的：
第一就是白种人对黄种人的歧视。我们知道：在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以前，全亚洲的黄种民族，都因为科学文明落后的关系，受欧美白种民族的欺侮压迫。因此欧洲人就产生了一种极端错误的观念，以为世界上只有白种民族是聪明优秀的民族，有色人种都是劣等人种应该淘汰，世界应归他们白种人统治。后来日本人发奋为雄，努力维新，一跃而成为世界上头等富强的现代国家，凡是白种人所能做的事，黄种的日本人也能做；从此白种人纔转变从前的观念，不敢再轻视日本人，推而至于对一切黄种人都有戒惧之心。不论是畏惧或是轻视，白种人对于黄白种族之见，至今始终没有打破。尤其是我们中国天赋很厚，国内的进步太迟缓，白种人固然没有一天抛弃其垂涎并吞的观念，而同种的日本人，更是抢先下手，变本加厉的来侵略我们。白种人一方面恐惧黄祸；一方面又不甘心日本的横暴，因此，在黄白的歧视〔第110页〕以外，白种人又一齐的忌妒和怨恨日本人。总括的说一句，世界列强现在直接间接都为?所谓远东问题太平洋问题，即中国问题而彼此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其情势愈演愈凶，中国便愈将陷于危亡的地位。在欧美各国中与日本利害冲突最大的，除俄国外就是英国，因为他在远东向来很占优势，在中国所得的权益也特别大，在欧战前因为嫉妒俄德，乃和日本同盟，藉以保障其远东利益，但是又因此助长了日本的发展；尤其是欧战以后，更感受日本的威胁，日本积极的和英争取远东的霸权，不仅在中国发生根本的利害冲突，即在英国殖民地的贸易上的冲突，也日形严重。其次，就是美国，美国在日俄战争以前，是想利用日本防制俄国，以维持远东的均势，从而达到经济侵略的目的。结果，日本打败俄国，其势力便由朝鲜侵入满洲，而深入东亚大陆之本部，日本自从有了这个基础，在东亚便一天一天横行起来。原来美国在远东最恐惧的是俄国，那里料到日本把俄国打败以后，又利用欧战的机会发展国力，到「九一八」竟悍然不顾的以武力侵占中国的东四省，公然高唱所谓「东亚门罗主义」，排斥欧美在东亚的势力，尤其不许美国的资本和商品侵入满洲，于是美国在远东商业和整个太平洋势力的发展，就遇?重大的打击。日美关系，日渐恶化，而处于敌对的地位。总之，日本之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在英美看来，完全与欧战前德国相同。不仅对于他们向东亚方面的发展是一个最大的敌人，而且将来还不免威胁到他们固有的领域和本国的生存，所以他们对于日本是很忌妒的。但是他们两国因为相互间的矛盾太多，要想联合制裁日本，目前却不可能。这一点我们大家还应该注意！以上是讲黄白之歧视与英美对日的态度总裁怀里妻广百百购网。
其次，要讲到日俄的关系。原来俄国在近百年以来是世界上野心最大的国家，在他帝政时代，专讲〔第111页〕侵略政策，专以扩张领土为事。在西进政策失败后，便加紧的实行他的东进政策，一心一意的要侵略中国夺取海口，以实现其宰割东亚之野心。这和日本的大陆政策固然是正面的绝对冲突，同时和英国在远东的企图也根本不能相容。中日战争之后，日本排除了中国在朝鲜的全部势力，俄国很嫉妒日本；认为是他东进政策最大的障碍，因此联合德法两国逼迫日本退还远东半岛给中国，不久他又和中国缔约，租借旅顺大连，大有囊括满洲的野心。庚子之役，出兵东三省，延不撤退，企图永久占领，这时各国都表示不满，日本尤其不能忍耐，随即缔英日同盟，以谋对抗俄国，到一九○四年日俄之战，日本把俄国赶出南满之外，并获得俄国在南满一切权利。日本势力，从此深入满洲，笼罩南满。此后十多年间，俄国因战败与革命的关系，无暇和日本在远东竞争，日本势力便一天一天向北满进展，在俄国革命的时候，还联合美国出兵西伯利亚，阴谋占领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以东各省。后来虽因种种关系，不得不将进入西伯利亚的部队撤退；但是从此以后，总是自命为远东防赤的先锋，藉防赤的名义来掩护积极侵略满蒙的阴谋，并乘机伸张势力于西伯利亚。这样日俄关系，当然是日趋紧张。日本自从占领满洲以后，对于俄国更加紧侵逼，俄国因为他的第二次五年计划尚未完成，国力未能十分充实，同时西方的国际环境，还不能完全放心。所以对于日本一方面明示限度故作强调；一方面相机退让，加紧准备。彼此猜忌冲突，日甚一日。现在日本正作种种准备，非使俄国退出贝尔加湖以东之区域不可；俄国当然也竭全力在准备远东的战争。日俄之间，早已演成严重对立的局势，迟早必然爆发战争。最近俄国因为国力比较以前充实，对欧美的外交也??成功，对日的态度也就是日趋强硬，而日本军人对俄的战意，亦比以前更加深〔第112页〕刻而狂躁。所以日俄战争的危机，一天逼近一天，爆发必不在远。但是他们竞争的重心在中国，作战的地点也就在中国的境界，必须我们中国能够加紧自强，从各方面努力准备一切，将来纔可自主的决定国家的命运，不致随便做人家牺牲品！（鼓掌）
以上是就直接关系中国的国际关系来说明英美俄三国对日的关系。现在再就国际情势之间接对于中国有重大关系者略为说明：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海军会议。现在世界上海军最强的要算英美日三个国家。英国向来是靠超绝的海军实力，来握海上的霸权。不过自美国和日本海军的勃兴，在西大西洋与整个太平洋，便遇到不能制服的劲敌。大家竞争造舰。为避免这个竞争起见，先有一九二一年的华盛顿会议，确定五，五，三，的海军比率。继有一九三○年的伦敦海缩会议，同意维持华盛顿海军条约的规定。不过这两种条约都已满期。继续召集的第二次海军会议，最近在伦敦举行，日本雄心勃勃，目无英美，竟因要求不遂，决然退会。英美因此拟成立单独的海军协议，这显然表示两国有合作对日的趋势。我们知道：如果英美真正能够联合起来，日本必不敢如此飞扬跋扈，一意孤行！所以英美能否合作对于中国的前途也是影响最大的一个关键。而海军问题，能否得到圆满的解决，便是英美能否真正合作的根本问题。
再讲国际间近来值得特别注意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最近欧洲国家几种重要的协议。现在国际的情势一天天复杂而严重，故纵横捭阖的情形，也就变化莫测，竞巧争奇，非可臆断！就已成的事实来说，最可注意的就是法俄协议和英德海军协议。在欧战以后，德国人忍辱负重，努力自强；同时英国依?对欧〔第113页〕陆传统的外交政策，也不时扶德抑法，于是德国有今日的复兴。法国感受德国的威胁，一天一天的严重，为防止德国报复起见，不得不联合利害关系一致的国家做他的与国，结成联合向德包围的战线以自固。最重要最新近的一件大事，就是利用德俄的冲突，拉拢俄国，使成为反德战线的柱石；并欢迎苏俄加入国联。同时俄国也因为德国的勃兴，为防制他东进的危险，保障西方国境的和平，也乐于结交法国加入国联，到去年（一九三四）五月二日法俄两国正式签订互助协定，其目的完全在对付德国。由此以法国为中心而结成之对德严密包围战线，就愈加巩固起来。
法国对德包围政策的成功，就是法国在欧洲大陆的霸权之稳定。这在德国方面，当然感受莫大的威胁和压迫。在英国方面，他看到法俄结合，德国孤立，在这时候，也就乘机与德国缔结英德海军协议，以维持欧陆的均势，而力保欧洲的安定，以便应付远东问题。我们由俄法协议与英德协议这两件事来观察，可以得到两个结论，第一是现在各国都在努力寻求与国，准备战争，正是合纵连横结友孤敌的时候。第二，在欧洲各国间尽管旧仇新恨很多，悲欢离合不定，然而他们各人骨子里都有一个远东问题存在，都不愿白种人在欧洲再有战争。换句话说，将来再共同来解决远东问题。具体的说，就是大家来制服日本瓜分中国。
再次，要讲到最近国际间的第三件大事，就是意阿战争。大家都知道：在大战以后，列强对于殖民地及半殖民地的分赃，本来不均，尤其意大利没有得到什么利益。他积愤不平，兼以近年国力膨胀，所以这次才有侵略阿比西尼亚的战争发生。这次意大利之所以敢于进攻阿比西尼亚，听说法国事先已有默〔第114页〕契，故意为难英国，示惠意大利。英国因为阿比西尼亚在地理上与经济上对于英国都有密切的关系。阿比西尼亚如果被意大利侵占，英国在北非一切属地以及地中海的航线都受到最严重的威胁，因此由意阿之战而演成英意对立的形势，英国一方面也准备军事；一方面极力拉拢法国，利用国联的力量来制裁意大利。直到现在意大利对阿的战争，因为地理上的关系不能顺利的进展，而国联的所谓「经济制裁」，又因为多方面的牵制，不能澈底实行，如果战争再延长下去，未尝没有引起英意直接的冲突，而酿成大战的危机。自去年以来，因为意阿的冲突，欧洲已闹得纠纷难解；继此以往，乘机捣乱者大有人在，恐怕欧洲更要多事。欧洲多事则各国不能顾及远东，即予日本放胆侵略中国的机会。如果因意阿冲突而引起欧洲大战，我们中国前途的危险，更不堪设想！所以没有力量的国家，随时有被人家灭亡的可能。我们在这个非常时期中，务必全国上下一心一德，加紧努力来准备一切，以突破来日的大难！
最后，国际间还有一件事值得特别注意的，就是所谓「集体安全」。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欧洲各国都饱受大战的痛苦和教训。凡是比较满意于现状的国家，都想维持现状以保持本身的安全。譬如英法两国的一切外交活动，便是以此为中心目标。但是因为现在国际关系的复杂，无论何处李文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要求一国的安全和国际的和平，必求之于多数国家的相互保证，（如多边的互不侵犯条约之缔结）与国际和平机构之健全充实，（即国联之充分运用。）因此，最近国际间盛倡建立所谓「集体安全制」。本来所谓「集体安全制」并不是现在新出的和平理论，所有欧战以后的国联盟约，九国公约，非战公约以及苏俄与各国所缔的互不侵犯条约，都不失为维持世界和平的工具，都是根据「集〔第115页〕体安全制」的理想。但是在事实上因为各国始终只是为自身利害打算，一到和他的利害发生冲突时，便不惜破坏集体安全制度，推翻一切国际条约，以遂其企图，而扰乱世界的和平。例如日本就因反对国联干预满洲问题而退出国联，为侵略中国以图独霸东亚而声明废除华盛顿条约，撕毁非战公约。德国为要求重整军备不遂而退出国联。意大利为要侵占阿比西尼亚而不顾非战公约。可见国际的集体安全制，还是不能真正发挥他的效用，要想藉以维持世界的和平，在目前还不过是一种理想。所以我们要抵御外侮挽救国家，完全靠自强自立，无论个人或一个国家，只有靠自己纔靠得住！亦惟有能自强自立自助自救，然后纔能得到人家的尊重、同情和帮助。有资格和人家为敌，然后有资格和人家为友！
照上面所说的几点，我们对于世界大势，大体可以明白了；尤其日本在东亚的企图和列强的对立关系，显然是以侵略中国为其出发点。现在日本侵略中国独霸东亚，最大的敌人就是英美和俄国。英美俄三国对于远东各有其远大的企图，各有其特殊之凭借，并且都是世界的头等强国。英美在太平洋以海军威胁日本，俄国在北方以陆军空军威胁日本，日本要想并吞中国独霸东亚，必先征服俄国，制服英美。至于他在军事上对付中国是不成问题的，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中国；他所顾虑和畏忌的就是英美俄三国。非先将这三个国家压下，将太平洋问题整个解决，掌握太平洋的权威，就不能达到他的目的。所以日本一切军事准备，都是以英美俄三国为目标。此次在海军会议坚持海军实力的平等，因要求不遂而不惜退出会议，就是决心扩充强大的海军来对付英美，以争取太平洋的霸权。关于陆军一方的准备，完全在对付俄国，整个夺取满洲还不够，再要夺取外蒙，更要夺取俄国贝加尔湖以东各省。所以他的假想敌〔第116页〕人就是英美俄三国。以俄国为陆军的目标；以英美为海军的目标。而空军则同时以对付三国为目标。他们军部整备国防有一句很响亮的口号：「准备最恶的场合」！意思就是说日本要准备和全世界作战！其自负之雄，野心之大，可想而知了！
至于他对我们中国，并不和他对英美俄一样，他根本上就眼中没有中国，没有把中国算作他的敌人，因为中国的实力够不上做他的目标，所以对于中国的策略，也就不以军事为主，而是想利用中国种种弱点，以种种不同的手段来达到他不战而胜，不血刃而灭亡中国的目的。他第一个毒辣的手段，就是反党反蒋。为什么他要反党反蒋呢？前面我已经说过：因为国民党有「恢复高台，巩固中华」的传统政策，和他的大陆政策根本冲突，而且现在中国全靠国民党来负起领导安内攘外复兴救亡的革命责任。如果他不推翻国民党，国民党的传统政策，就不能消灭，中国的革命，就不能破坏；他的侵略政策也就不能遂行。即使他占领了整个的满蒙和华北，也不能安心。他又知道：我蒋介石是现在中国军队的统帅，是立志要贯澈国民党传统政策的一个人，如果不将蒋介石打倒，中国便有军事的领袖和革命的重心，他就不能对中国横行无忌，为所欲为，来达到他不战而胜的目的。中国有一个蒋介石，是日本人所最不甘愿最引为痛恨的事情。所以他对于中国的第一个策略，就是反党反蒋，并消灭中国的革命势力。第二个毒辣的手段就是威逼利诱。他对于中国政府和忠爱国家的有力分子，总是不断的以武力来威胁，要使我们屈服于他；而对于缺乏国家民族观念和个人意志薄弱的中国人，他就采用利诱的手段，使他渐渐变成汉奸；甘心受日本人的指挥来做种种危害国家出卖民族的事情。再有第三个毒辣的手段就是挑拨离间，利用〔第117页〕中国人向来你猜我忌争权夺利的恶劣心理，使甲反对乙，乙怀疑丙，使北方人恨南方人，使南方人不相信北方人，使地方反对中央，人民不信政府而且制造谣言，策动变乱，总使得你中国人互相猜忌，互相仇视，不能统一，不能团结，弄成四分五裂的局面，永远不能造成统一的国家，他就可以枝分节解，各个击破。他总想利用中国人来打中国人，达到他兵不血刃唾手而得中国的目的。现在日本人在中国各方面作种种活动的不知有多少；最显著的就是住在华北的土肥原和住在平津的多田，他们无时无刻不是在那里想方法来破坏中央，分裂中国，这是我们大家应该注意的一点。再第四个毒辣的手段就是利用汉奸，他收买一批无知无耻毫无国家民族观念的中国人，使他们作汉奸，替他做侦探的工作，并且蛊惑人心，扰乱社会，做他的走狗，从事独立、自治这一类卖国运动。is300改装这就是日本以中国人来亡中国的办法。这些汉奸，就是敌人的内应，是我们家里的敌人，我们一定要严密防备，澈底铲除！最后还有一种毒辣的手段就是造谣生事。不仅破坏我们国民党和国民政府，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一切有知识有能力有血性的爱国人士，他都要斩尽灭绝。最普通的一个手段就是随便造作谣言，尽情诬蔑诋毁，使其不能立足。现在中国境内到处都有日本人，老实讲：都是侦探，都是天天在那边造谣捣乱仙国大帝吧，随时随地都含沙射影，无中生有制造谣言，在这里便说那里已经发生什么事情，在那里便说这里已有了什么变动。不是说党部政府如何如何，便是说某人如何某人又如何。总要使你人心惶惶，社会紊乱，尤其要使全中国国民特别是一般青年对于国民党和政府失去信仰，使中国政府没有统治的力量。然后他有机可乘，无往不利，到处可以利用汉奸使中国分崩离析，那时他不必调多少军队到中国来，只在各地派少数人指挥汉奸，就可以〔第118页〕假手傀儡组织，将整个中国统治起来，这样便可以灭亡中国！但是实在讲起来，与其说他毒狠，不如怪我们中国人自己不争气。国民缺乏国家民族的观念，没有知识和自信力，更没有组织纪律，不能绝对遵守国家的纪纲，服从中央的命令，信任政府的政策，造成坚固统一的国家。如此，人家当然可以利用我们一切的弱点来分解我们，侵略我们，并吞我们。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国民尢其是一般知识分子都有国家民族的观念，都能矢忠于国家和民族，有组织，守纪律，更能坚定民族的自信，发扬民族的精神，他就不能再作不战而亡中国的妄想！他要想扰乱我们的人心，摇动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人心和社会更加坚定；他要来煽动中国人破坏政府，鼓动内乱分裂国家，我们就格外要拥护中央，服从命令，精诚团结，巩固统一！大家一心一德，拥护政府，使能专心负责自由运用一切政略和战略。政府要我们进就进，要我们退就退。如此，他日本就无所施其技，没有办法可以屈服我们！更没有办法达到不战而胜安然并吞中国的目的！（鼓掌）
现在再将「九一八」前后以至现在对日外交的情形提出来向各位报告。（鼓掌）刚纔讲过：我们东四省不是亡于「九一八」而是亡于甲午之役。这并不是政府推卸责任的话；现在政府不仅不避开这个责任，而且正如我刚纔所说：政府要担负收回一切失地的责任！而全国国民尤其是一般青年学生都要共同一致负起这个责任。本来自甲午年日本占了台湾之后，灭了朝鲜，便全国上下处心积虑图占我们的满蒙进而灭亡我们的中国。我们革命党感觉国家一天天的危亡，不能不推翻满清，复兴中华，所以在总理孙中山先生领导之下，起来革命，目的就是推翻满清，恢复国权；以求中国之自由平等。辛亥之役〔第119页〕，虽然推翻了满清，建立民国，应该可以贯澈我们革命的主张，但是不幸民国以来，国家完全落于一般假革命反革命者之手；酿成分崩离析，内乱相寻的局面，以致外患日急，国难益深。革命党继续奋斗，到民国十三年纔辛辛苦苦的得到广东做革命的根据地，十五年便出师北伐，来打倒一切军阀，以谋统一国家，复兴民族。只因当时革命的实力，非常有限，打到长江，已经觉得很费力；可是日本已十分惊惧，异常妒忌，后来我们打到济南，日本便直接出兵来阻碍我们革命的进展，经我们坚忍奋斗，毕竟打到北平，统一了本部十八省，然而已经很吃力，再想长驱直入，使革命的势力伸展到东四省去，实在做不到！我们能一直打到北平，这种成功，日本人是没有料到的。他看到我们革命势力这样膨胀，进展如此迅速，对于他的满蒙政策是一种莫大的威胁，所以我们革命力量虽然还没有达到东三省，而他已经十分恐惧，非常忌刻。对于我们革命的破坏，从此便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国民政府定都南京以后，阴谋阻挠，实际压迫，无所不用其极。到民国二十年「九一八」的前后，他看到我们国家统一更见巩固，革命势力越加雄厚，认为此时不加以打击，将来更无下手机会，因此他便乘?国际多事，不暇东顾的机会，就悍然不顾国际间任何条约的关系，而公然占领东四省，其后国联仅有道德的制裁，欧洲各国也没有实际的行动，使他更无忌惮，到现在更进一步来侵略我们华北。由此我们应当知道：国难的加重是因为我们革命势力的增长；我们革命的势力愈增，反动的势力亦愈大，即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以说是必然的趋势。但是大家要坚确的自信：只要我们革命势力能够继续不断的增强，最后一定可以战胜任何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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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九一八」事变发生的时候，因为我们国家力有未逮，没有办法和日本去拼命，这是无可讳言的。这次事变，当然是我们国家空前的耻辱和创痛！但是我们政府虽然不抵抗，却绝对没有放弃东北；绝对没有一时一刻忘记东北！在「九一八」以后，接连就是上花天邪尊海「一二八」事变。「一二八」之后，因为我们一切准备来不及，环境又很困难，我们政府为避免一时的牺牲，作将来整个牺牲的准备起见，便和日本成立了「上海停战协议」，这个协议纯粹是军事的性质。我们所受惟一的限制，就是承认在吴淞和上海不驻兵，并且不运兵经过这些地方，此外再没有什么秘密条款。后来长城抗战的结果，又订立了同样性质的「塘沽停战协议」。这个协议中，除关系停战的规定外，附带规定所谓「申合事项」，就是日本人要求与古北口、天津、北平这几个地方通邮通航。此外要求在日本军队未完全退出战地以前，指定几个地方让他暂时驻兵和采办给养而已。并无所谓「战区」的规定，更绝对没有其它秘密条款。为什么后来弄成所谓「战区」呢？原来「塘沽协议」成立以后，日本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就将暂时驻兵地的要求，强词夺理的当作一个正式条件，压迫我们要成立「战区」，所谓「战区」，完全是冈村口里讲出来的，我们政府并没有和他订约成立「战区」。又如去年六月仁心仁爱，日本方面宣传说我们又和他成立了所谓「何梅协议」，其实那有这一回事！现在何部长本人在座，问他看有没有这一回事？我可以对各位说，绝对没有这个协定！这件事怎样讲起来的呢？就是去年六月的时候，日本向何部长提出要求中国撤退河北境内的中央军队，并撤消所有平津冀察党部与特务机关，何部长回一封极简的信答复他说：这些事不待你要求，我们中国已经自动办好了，不必订什么条约，信中只说这几句话而已。但是他就拿了这封信〔第121页〕就无中生有张大其词，说是成立了什么「何梅协议」，其实并没有一点把柄给他。他这种宣传，完全是自欺欺人挑拨离间的作用，也就是我上面所说他们惯用的诬蔑中伤的一箭双鵰的政策，如果我们国民轻信敌人这种宣传，那末一方面是政府大员丧失了信誉；一方面又加深了国民与政府间的隔膜，你们看这是多么恶毒呢！总之，我现在要告诉各位一句话，就是我们革命的国民政府绝对不会签订任何丧权辱国的条约。（鼓掌）日本人造作谣言，宣传说我们政府如何如何，完全是挑拨离间，不战而屈的策略！
在这里我还要告诉各位：为什么去年日本忽然提出要求，要我们中央军队退出河北，并要求省市党部和特务机关都要撤消呢？当时我们中国并未和他发生一点纠葛，他只借口说在日租界的报馆有一个姓白和一个姓吴的被蓝衣社的人打死了，所谓「蓝衣社」根本就是日本人捏造的东西，我们现在且不必讲，但是这件事情是在他日租界发生的，中国的权力不能及于租界，租界里发生什么事情，和我们政府是不发生关系的。为什么这事会酿成去年撤退中央军撤消党部和特务机关这一回事呢？这个原因很简单明显，就是他们为实现传统的大陆政策所必然的一种阴谋。我们要明白这个阴谋的必然性，必然明白去年以来国家的情势。在去年以前，国内最大的危险，就是江西的赤匪，成为国家心腹之患。随时有冲出长江颠覆政府以至捣乱全国的可能。我们国家在这几年以来，因为有这种大患，一切建设都受了牵制，我们实在没有余暇可以培养国力，充实国防。同时每当剿匪的工作很有进展的时候，也每每因为外患的压迫而功亏一篑。历年以来，匪与外患，事实上成为两个内外策应互相利用的敌人，向我们不断的进攻！因此，国家的内忧外患，相逼而来，一天天更加严重，全国的人心，日趋骚乱；国家的基础，渐渐动摇〔第122页〕，当时那种危险的情形，凡是稍微留心时事的人，未有不感觉忧惧！直到去年，国军纔以最大的努力，把江西的匪巢根本摧毁，赤匪一路溃窜由湘入黔，由黔入滇，最后入川，我亲自督率军队不断追剿，一面剿匪，一面将向来不统一的川滇黔三省统一起来，奠定我们国家生命的根基，以为复兴民族最后的根据地。日本看到这种情形，非常不安，以为这三省如果统一起来，中国便有了复兴的根据地，从此不仅三年亡不了中国，就是三十年也打不了中国，这就是日本将来的致命伤，所以他无论如何总要想方法来打破我们统一川滇黔三省以奠定整个国家生存之基础的计划。他的手段，就是要使我不能安心驻在四川来指挥一切，而使三省仍然不能走上统一发展的道路。他为达到这个目的起见，所以就借题发挥，藉租界谋杀的事件，提出毫无理由的要求，并尽其所能向我们挑战，使华北局势突然恶化，逼我离开四川来应付华北的危局，以遂其破坏川滇黔三省统一的阴谋。我当时看穿日本的诡计，无论如何，驻在四川不动，专心肃清川滇黔三省的赤匪，并推进三省的政治。当时政府的决策，也就是无论情势如何危急，无论敌人如何阻挠、压迫，只好忍辱负重，必须完成川滇黔的统一，然后我们政府和国民，纔有御侮复兴的根据，国家民族的生存，纔有最后的保障。在这种决策之下，所以日本要求撤退河北境内的中央军，我们政府就撤退中央军；他要求撤河北平津省市党部，我们中央就撤消河北平津的省市党部；他要求我们取消河北境内的特务机关，我们政府就取消特务机关。只要对于国家领土主权没有损失，只要是对于我们根本的政策妨害较小的事情，都不惜忍痛让步，权且退却。其实日本人没有想到二十九军三十一军和第二师与二十五师并没有什么分别，番号都是由中央规定的，官长都是中央任命的，饷糈也都是由〔第123页〕中央发给的，所以实际上都是中央的军队。日本人还是以过去五年甚至十年以前的眼光来看中国的军队，以为那几个军队，还是地方军队；那几个军队是中央的军队。将中央军队逼走以后，他就可以胁迫并利用地方军队，为所欲为。这种错误的看法，当然是要失败的。在第二师和二十五师撤退以后，二十九军和三十一军当然要对中央负责，自动的去接防，结果，和第二师第二十五师没有撤退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同时，在这种和平让步之下，去年一年工夫，我们川滇黔三省毕竟统一，国家之生命的基础，得以稳定，我们的政策完全成功，日本的阴谋并未实现！这就是我们抗日最大的胜利！如果我们政府去年不顾国家民族的根本政策，对日不能忍气吞声，因一时愤激来和他冲突，我随便离开四川，来指挥作战，不仅川滇黔三省不能统一，恐怕现在国家已经被人家分成华北国，华中国，华南国，成为四分五裂非亡不可的局面！今天我们也不能在此聚集一堂讲话了！可是现在日本对我们的情形如何呢？在去年九月以前，我们一和日本交涉，他总要求中国首先承认「满洲国」，纔能谈到其它的问题，不承认「满洲国」就不能开口；九月以后，因为四川的局面已经稳定，我们国家已经有了一个生存基础，他便不再向我们提出要求承认「满洲国」，一切态度，都比以前和平得多，对于各种问题，也有和他交涉的余地了。同时，我们已有了最后奋斗的根据和把握，以后便没有后顾之忧，比较可以放胆做去。由此可知：当此国基未固，敌人谋我日亟，时刻要想来灭亡我们国家的紧急关头，我们何能不小心谨慎，老成谋国。全国国民更何能不信任政府，拥护国策，上下一心，共同努力！要晓得：我们革命的目的是要挽救国家复兴民族，这是一丝一毫不可移易的。至于达成此目的之一切政略和战略，则贵能因应时势，只要能够有效〔第124页〕的达到目的，当然可进可退，能屈能伸，有刚有柔，然后可以临机应变，因应咸宜。国家的事情，关系非常重大，牵涉的方面非常复杂，决不是逞意气走直线所能成功。一定要善用我们的理智，发挥我们的毅力，走很多曲线经过很多困难纔能成功。天下事物，必须善退然后能进，知屈然后能伸，能柔然后可以克刚。举个最粗浅的例来说：譬如我们要挥拳打人，一定先要将手收回，再握紧拳头伸出，然后有势有力，可以打击敌人，个人自卫的动作如此，一个国家政策与战略的运用也是如此。在某种场合，虽然表面上是退，而实际上则以退为进；表面上是屈，而实际上则为先屈后伸；表面上是柔，而实际上则是以柔克刚。所以我们不能因为看见政府向敌人表示退让与忍辱或是态度和柔一些，就以为是失败；也不可看见人家向我们进逼伸展，我们就怕他。就去年华北撤兵这件事情来看，就可以明白这个道理。在去年六月以前，我们国家可说毫无基础，朝不保夕，日本在一个月以内，就可以将我们中国整个的灭亡！所以在去年六月以前，我们国家真是危险万分！但是从去年六月以后，因为我们已经统一了川滇黔三省，国家生存之最后的基础，从此稳定！以后国家便有新的转机。当然我们也不能说国家的危险时期已经过了，也难保日本不再侵略蒙古和华北，引我们到华北作战；而且毋宁说这还在我们意料之中。不过现在危机虽是四伏，而我们国家的情形，已和去年六月以前不同。我还可以告诉各位一句话：即使将来他再继续侵略华北，我们都有办法来抵抗和挽救，我完全负责任！只要我们全国国民尤其是教育界和一般青年学生能够团结一致，在一个政府命令之下，各尽己责，共赴国难，什么敌人都不必顾虑，国家决不怕任何威胁，相信国家决不致灭亡，一定可以在我们手里转危为安，转弱为强！（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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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中央因为适应特殊环境，使行政便利起见，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在实际上是对中央政府负责的一个行政机关，这种组织，现在两广也有，而一般人对于冀察委员会却看作自治独立的政府，实在错误。刚纔讲过：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实际上是中央的部队，宋哲元是我的部下，他是绝对服从中央的，听我的命令的！现在日本人当然是企图在华北造成第二个「满洲国」，但是绝对没有那样容易！殷汝耕在滦东设立自治政府，是因为滦东没有国军，政府的力量，不能贯澈，所以他在日本势力卵翼之下造成现在这个汉奸组织。这种卖国的汉奸，政府当然是要讨伐他的，不过要讨伐他，就一定会直接和日本冲突，我们现在力量不够，不得不暂时容忍。这并不是政府怕他，实在是实力的问题，时间的问题。刚才说过：我们革命的政略和战略，是可进可退有伸有屈的。我们现在要忍受暂时的退屈，来谋将来最大的进展。讲到这一点我们可以看一看俄国的史例，俄国在革命的时期，四面都是帝国主义包围封锁之中，也是因为力量不及，远东地方曾经被日本利用俄国的叛徒做他的傀儡来造成所谓远东共和国，和现在「满洲国」和「冀东自治」伪政府是一样的情形，但是到后来俄国力量增强，一切叛逆完全肃清，全部领土，依然完整。现在就华北整个局势来看，虽然是很觉得危险，却相信决不致再和从前俄国远东共和国一样的情形。因为平津两个地方，有很复杂的国际关系，如果日本不顾一切独占平津，造成「满洲国」第二，一定要和各国直接发生利害的冲突，结果，日本一定吃亏！所以现在他至多只能维持冀东的伪组织，不敢再扩充到平津来造成整个华北的伪组织。而且目前日本野心所最?重的地方，还不在华北平津，而是取包围外蒙的姿势进展。他对于华北之所以如此加重压迫，无非是要作进展外蒙，战胜苏〔第126页〕俄的准备。前面已经讲过：日本要灭亡中国，一定先要向北征服俄国，完成其满蒙政策。在满蒙政策完成以后，纔可安心并吞整个中国。这是他一贯的政策，我们应该注意。
关于日本侵略我们中国的情形以及我们国家最近的情势，已扼要的说明了。现在再要回头补述甲午年中日之战，我们中国失败的原因，以为今后御侮图存的前车之鉴。大家知道：甲午之役，我们中国以堂堂大国之优越的实力，惨败于蕞尔岛国之劣势的实力之下，这次失败的教训，凡是要想雪耻图强复兴国家的人，都不可不明白，尤其在现在外侮日亟国难严重的时候，大家格外要警心惕励，反省过去的错误，共同作最善的努力，我们国家纔有新的转机！甲午之役中国失败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呢？第一就是由于内部不能团结一致。当时无论军事政治都不统一，既无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又无共同信仰的统帅。就军事而言，则军心不统一，军令不统一，军制不统一。在陆军方面，就有所谓湘军，淮军，和巡防营之别；在海军方面，就有所谓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之别。各自为政，各不相谋，军制、军令既完全不统一，军心自然纷歧，力量自然分散。例如李鸿章统率淮军对日作战非常吃紧的时候，张之洞这些人却在东南方面宣言保障东南和平，好像是另外一个国家。再看政府方面，在甲午以前，光绪已经临政，并且能够觉悟图强，励志维新；但是在慈禧太后控制之下，一无所施，宫中府中，分成帝后两党，总理大臣又贪污昏庸；再则户部尚书礼部尚书这些人都反对李鸿章。帝后两党暗斗于内，翁李两派倾轧于外，政治如此纷乱，要想决定一个国策奇人异事，非常困难。总之，当时国内无论军事政治各方面，都是派别分歧，意见不一，权力不能集中，国力因之涣散，结果便只有被日本人各个击破，陷于惨败。这完全由于当时〔第127页〕一般负责的人没有国家民族的观念，只知争权夺利，为个人而不为国家民族。直到现在，我们全国上下，还不能真正精诚团结共同一致，拥护中央政府，来统一军事政治，集中整个国家的力量。日本人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的侵略我们，压迫我们！这是我们大家应该注意的第一点。其次，甲午失败是由于满清政府的昏庸腐败和人民之愚昧无知。当时满清政府上自慈禧太后下至一般朝臣和各地方官吏，大都是昏瞶胡涂，骄奢淫佚，对于国际大势，冥然罔觉，而且妄自尊大，毫无振作图强的气象。一旦有变，又不能信任大臣，使能自由运用才智，行使权力。在甲午前后负外交和军事重要责任的是李鸿章，大家都知道：李鸿章是当时的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和北洋大臣，他曾经到过外国，对于国际大势，当然只有他比较明了。在甲午战争将要爆发以前，他从各方面情形观察的结果，就知道：中国如果和日本开战，一定要失败，所以他不主张对日作战。但是满清政府一般人昏庸腐败，不明白敌我两方的情形，也不知道战争的利害，又不注意加紧准备，祗是虚骄自大，盲目主战，不愿和日本和平解决，结果一败涂地，失土丧师，种下现在国家危亡的恶因，使我们受到如此的耻辱和苦痛。这就是由于满清政府不能信任李鸿章，以为他是汉人，不放心给他军政大权，所以随时随事都牵制他，不许他自由行使权力，以致不能尽量发展他的才智，自由运用他的政略和战略。如果当时慈禧太后真能将全权付托于他，使他能自由行使一切策略，我相信甲午之役，决不致弄到这样失败的地步！这一段是讲当时满清政府应付外患的情形。再看当时一般国民对于国难的态度又是怎样呢冯开诚？从刚纔所说，当时政府一般人之昏庸腐败，军事上一般人之无国家民族的思想星海奇航，就可以推知当时一般人民之愚昧无知，麻木不仁，尤其那个时期已经在满〔第128页〕清入主二百五十年之后，一般人民所受的奴化教育之影响很深，更不知道国家民族为何物，和他们对于国家民族应该负一种什么责任，格外不知道如何自救救国的道理。毫无组织，无能力，无精神，无勇气来共赴国难。这种国民对于国家当然没有作用，尽管有四万万之众，也不能敌人家四五千万人，甚至在人家眼光里如同没有一个人一样。这样的国家，当然被人家侵略压迫；和人家斗争，当然要失败！由此可见：我们要御侮救国，一方面固然要政府一般人精明能干，负起责任；一方面更须全国国民都知道爱国家爱民族，都有组织，有纪律，有精神，更有民族的自信，然后可以发挥整个伟大的力量，突破国难，完成复兴的事业。再其次，甲午失败的原因，是由于政府对敌情认识不清，缺乏适当的整个政略和战略。要晓得：凡是决定一个政略或战略，第一必先将敌我两方一切的情形及其所有种种的关系认识清楚，从而推知其将来可能的变化，如此所决定的一切政略和战略，纔能适合应用。第二必须随时立于主动地位，不可陷于被动地位。所谓立于主动地位者，就是能进能退，能攻能守，可伸可屈，可刚可柔，一切可以由我们自己的意思来决定，能制人而不受制于人，纔有运用之妙，能收克敌致胜之功。第三必须先发制人，攻破敌人的弱点，同时，注意补救自己的弱点。第四必须根据国家内部各种人事物力的现况以及外国环境的种种条件，就于全盘的利害得失详密打算，来决定整个的政略和战略。不可枝枝节节，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来应付。根据这四大原则来决定政略和战略，一定可以发生最大的效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现在我们研究甲午之役的情形，便不曾如此决定整个适当的政略和战略，从开始冲突到战败为止，满清政府对日本的一切情形以及国际间的整个关系，始终没有认识明白。起首不知道日本早有〔第129页〕与中国开战的决心，以为中日问题总可以依赖外交的方法来解决，因此军事上的准备，??落后，使日本处处立于主动，得制机先。至于外交方面，当初中国在朝鲜乱事平安后，即约日本同时撤兵，日本坚持不肯，各国都不以为然，中国在外交上获得各国一致的同情，可说已占到主动的地位；但是后来只注重结好俄国一国而漠视其它各国的利害关系，因此惹起各国的妒忌，日本就乘机活动，使各国对中国的同情，渐渐减少，日本便由被动而转为主动的地位。一方面中国虽结好俄国，但俄国也很少帮助，中国因而完全陷于被动的地位。可见当时对于外交运用，完全失当。在外交上还有一件事情，事虽小而关系非常重大，就是在反对日本出兵到朝鲜的时候，便抗议说朝鲜是中国的藩属，这当然是对的，但是后来在反对日本干预朝鲜内政的时候，便抗议说朝鲜是自主。中国既以「自主」字样形诸公牍，日本自然更可借口侵略朝鲜。后来为这一点小错引起外交上的大纷争，这种失败，完全自取。至于军事方面，因为事先毫无准备，及至战端一开，便手忙脚乱，??失败。当时日本的海军实力，远不及中国，如果中国海军能够先发制人，先以全力对付他的海军，一定可以消灭他们，夺得制海权。但是当时中国方面没有这种自信和识力，一切军事行动，事前既毫无准备，又因道路较远，交通不便，行动非常迟滞，非两三月不达。日本到朝鲜则非常便利敏捷，就此一点，凡是懂军事的人都可以知道，中国不宜和日本在朝鲜作陆地战，否则日本即可操必胜之权。但是当时中国当局不明白朝鲜实地交通的情形，要赶到朝鲜去作战。果然中国军队刚纔出发，日本军队已经在汉江口遍布水雷，断绝海道，并且占据很多要隘，以逸待劳，中国军队不得不由陆路绕道前进。当时牙山的中国军队孤立无援，非常危急，中国便用舰队护运军〔第130页〕队辎重赴牙山应援，竟为日本舰队所截击，全军覆没。同时陆路援军已不能赶到，牙山军队便一直退到辽河以西，不仅朝鲜完全丧失，旅顺大连威海卫以及辽河以东的地方，都被日本占领。陆军经平壤一战，一败涂地，海军经黄海一战，全军覆没。这完全是战略的错误，如果当初根据先发制人攻击敌人弱点的原则，先以海军的全力消灭日本海军，夺取制海权以后，再来运输陆军入朝鲜，在海上就毫无阻碍，更不怕被人家袭击，而安然登陆和日本陆军对抗，我们海陆并进安蕾尔，日本非败不可的。乃计不出此，而用兵舰护运军队，以致陷于被动地位，??受制于人，而归于失败。由此可知甲午之役之所以失败，并非中国武力不及日本，而是失败于武力以外的种种原因，这种种失败的原因，就是我们现在御侮救国最宝贵最切实的教训。语云：「失败为成功之母」，只要我们全国上下切实反省，根据过去一切失败的教训，奋发自强，共同奋斗，国家一定可以挽救，民族一定可以复兴！
刚纔讲过：我们要抵御外侮，打败敌人，必须先明白敌我两方一切的情形来决定对策。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谓「知己知彼」，就是我们对敌作战取胜的第一要诀。现在中日两国的情形是怎样呢？先就日本来讲，论他的实力，中国当然有望尘莫及之感；他现在已有九十万吨的海军，四百万陆军，两千架飞机，一切战争用品和军事设备都是现代化。除武力以外，无论内政之整饬，经济之发达，教育之普及，科学之昌明，一般社会组织之健全，人民爱国精神之普遍，都不愧为现代的国家。以我们中国现在的情形和他比较起来，我们还在革命建国的时期，因为人才物力的缺乏，和环境的恶劣，一切还不能尽量发展，顺利推进，概括的说一句，我们中国现在还没有建设成功一个现代的国家。一个〔第131页〕国家如果不成为现代的国家，在现代世界上，就不够和人家竞争！各位要晓得：现代的战争，不是完全武力的战争，也不是要等到双方开枪开炮纔算战争，而是在平时整个国力的较量。所以在军事、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社会各方面，无时无地不在和敌人斗争之中。要能在一切斗争中发挥力量，赶上人家，第一紧要的条件，就是组织。所以现代的战争，就是组织的战争。军事和政治固然要有组织，就是经济也要有经济的组织，文化要有文化的组织，社会要有社会的组织。推之于一切人事、物力，都要有组织。有了组织，然后能统制，能统制然后可以集中力量，并发挥力量！现在我们和日本作战，在武力方面既不能敌他，惟有尽量发挥组织的力量来抵抗敌人！一切新式武器，如飞机大炮兵舰这一类的东西，固然不是短时期内所能充实得起来；但是只要我们大家真正觉悟，努力去做，要健全各方面的组织，并不是难事。还有一层，所谓战事，不是纯粹物质力量的战争，除物质力量以外，还有一种最根本的精神的力量。物质力量须以精神力量为基础，然后可以充分的发挥，所以精神的力量常能克服物质力量，而获得最后之胜利。我们中国现在经济和科学落后，一切物质力量，一时虽来不及充实，而精神则为我们人人所固有。所谓精神，就是讲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生于民族的固有道德——「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只要我们全国国民能够恢复民族固有的道德，发挥民族固有的精神，团结一致，共同奋斗，一定可以战胜敌人优势的物质力量。如果说，人家有多少飞机，有多少兵舰，有多少大炮，我们也一定要有多少飞机，有多少兵舰，有多少大炮，纔能和人家作战，那就错了。我们武器不精良，物质力量不充实的国家，当?这样严重的国难，莫说我进一步，人家也进一步，而且重重牵制，重重困难，那〔第132页〕里还能够如我们的理想而从物质方面赶上人家呢？一定要从根本有效容易成功的方面去加紧努力，这就是要充分发挥组织和精神的力量；只要真能发挥这种力量，虽然武器和一切物质不如人家，也一定可以抵御外侮，复兴民族。这一段是我们就中日两方一般情形来比较国力并且说明我们抵抗外御的根本方法。以下再就日本人对于我们中国人的观念和对于中国国情的判断，来判断彼此的成败。
我们要晓得：对敌作战，胜负之事，表面上虽属决于战时，事实上早已判定于平日。这就是说战争的失败，不是到失败的时候纔算失败，而是失败于失败之前；反之，战争的胜利，也不是到胜利的时候纔算胜利，而是胜利于胜利之先。胜败的重要关键，即在于平时能否「知己知彼」。所以我们平时不仅对于敌人的一切情形一切思想行动，务必洞澈于心，同时，对于本国的一切，也要估量精确。尤其是敌人对于我们国情的认识和判断，我们格外要知道；如果我们能够知道这一点，就可以推测敌人对于我们所取的态度和策略，从而决定我们的对策。战争的事情，无论那一方面对于敌情的判断如果有一点错误，则全盘计划策略亦必随之而错误，结果他必然陷于失败。日本现在对我们的判断就是有不少的错误。他们对于中国一切情形，例如我们有多少军队，有多少枪械，有多少粮食，有多少其它出产，所有事事物物，一丝一毫他们都不放松的调查得明明白白，甚至于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而我们中国人对于日本的一切，就莫明其妙。不过，日本人对于中国的一切情形，虽然看得很透澈，但对于我们中国民族之历史观，却犯了一个很重大的错误。——就是判断我们中国民族是惯于做亡国奴的劣种。因为他们研究中国的历史，以为宋朝末年被蒙古人侵略，经崖山一战，就归灭亡，而一般中国人并不知国耻，一样的称臣〔第133页〕纳税安居乐业。明朝末年被满人侵略，也没有激烈的抵抗，只经扬州一战，就归灭亡；一般中国人也若无其事，而称臣纳税，歌功颂德，不知有所谓国耻。由此他们以为中国民族，生成是亡国奴的劣种，只要以武力加重压迫，就可以随便灭亡；而且中国人大半都可以做汉奸，只要加以威逼利诱，或可以里应外合，为外族尽忠效力。这种判断、实在错误已极。这种错误的判断，就是引起他们压迫和侵略中国最大的一个动机。他们不把中国人当作人，不把中国当作一个国家，他看透了中国虽有四万万人，实际上如同无人；凭借他们的武力要占那里，就占那里，没有一点顾忌的心理。除此以外，他们日本人尤其判断错误的就是民国元年以来看见袁世凯时代那一批军阀和官僚，都是自私自利，贪赃枉法，卑鄙恶劣，没有一丝一毫国家民族的观念，没有一丝一毫救国救民的精神，他们就由此认定：中国官吏和军人都是如此的。中国人个个是劣种，什么人他们都可以收买利用，可以控制压迫。因为抱定这种偏见，所以他们对于中国敢于横行无忌，以为中国，尽可不战而屈。他们日本人观察中国民族，只是就坏的一方面来看，对于优点，完全没有看到，或是看到而未能注意到。只看到宋亡而没有注意一般宋末殉国的忠臣烈士，更没有注意到明朝之所以兴者。只看到满清入关的情形而没有注意深蕴于民间的革命思想，更没有注意民国之所以兴。只看到民元以后袁世凯而没有注意到我们的革命领袖 孙总理；只看到北洋军阀的军队，而没有注意我们革命军。他们看中国民族，是根据一部分坏的事实，抹煞一切，以为一坏便什么都坏，再没有好的了。这种逻辑的错误，固然由于他们民族狭隘的妄自尊大的心理与偏见所造成，大半还是由于对事物的认识不清。因为他们认识不清，判断错误，到将来情形演变的结果，当然要出其意外〔第134页〕。譬如在革命军北伐以前，他们只看到北洋军阀势力很大，天天想法来控制北洋军阀，以威逼利诱的手段，使北洋军阀卖国，并且帮助北洋军阀来消灭革命的势力，以便安心侵略中国。当革命军从广东出师北伐的时候，他们以为革命党绝对没有办法可以起来的，誓师北伐，简直是笑话。后来我们革命军一直打到武汉，占领南京上海，他们便非常惊奇，不知革命党为什么能够如此摧枯拉朽的忽然从广东可以打到长江流域来！于是心慌的了不得！后来革命军又继续北伐，打到济南，他们日本看到大势不同，如果让革命党将北洋军阀消灭，统一了中国，对于他非常不利。所以他就直接出兵济南来阻止我们革命军前进，想要破坏我们革命；但是我们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艰苦奋斗，毕竟又打到北平，并且用革命的政治方法恢复东三省，从此统一中国，这种革命的成功，他们日本人完全没有料到！这就是他们对于中国的情形判断错误的一个例证。现在他们又以看北洋军阀官僚的眼光来看华北的一般军人和官吏，以为仍旧是自私自利只图升官发财，不顾国家民族的人，可以威逼利诱，可以挑拨离间，使其反叛中央，做他们的傀儡，造成第二「满洲国」。老实讲：他们这种看法又根本错误。现在华北地方政府和军队，绝对是革命的，尤其现在成立的政务委员会完全是听从中央命令对中央负责的。政府绝对不是独立的政府，军队绝对不是地方的军队。他们日本人认定华北军队是地方军队，不是中央军队，完全错误。各位要知道：现在华北军队和原来中央军队在编制、训练和历史方面虽然稍有不同，而系统和精神完全是一致的，尤其经庐山训练以后，意志格外统一，精神格外团结，抗日的敌忾心，格外强烈。我可以说二十九军在华北，无论日本势力如何压迫，一定听中央的命令，坚守不移，和中华共存亡，绝对不会脱离中央〔第135页〕，反叛国家。现在日本人不仅对中国政府军队认识错误，对于中国其它一切情形，至少还是以二十五年前的眼光来观察，尤其对我们中国知识阶级和国民教育的程度看得太差。要晓得：现在我们一般国民教育虽然还没有普及，知识水平却一年一年的提高起来，其它不必说，自从革命军北伐十几年以来，全国国民那怕是一般小学生，十有九至少都知这有三民主义，三民主义中第一个就是民族主义，至少都知道日本是我们国家的仇敌！现在一般先知先觉和后知后觉的人固不待言，未有不知道三民主义尤其是民族主义的，就是一般不知不觉的同胞，他虽然不一定知道民族主义这一个名词，但没有不知道民族主义的实质，更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日本，这是他们日本人所不及料的！我们国民智识有了这种进步，就是国家最后胜利的基础，有了这种基础，自信我们国家决不会被日本所灭亡！总之，日本人对于我们的国情，在其它各方面都看得很透澈，只对于我们的民族性和我们最近特有的进步和优点，还没有见到，他们对于我们的判断错误，是他们的失败，也就是我们的利益。反之，如果我们一切都被他们料透，那就是他们的胜利，是我们的大不利。所以我们全国国民尤其青年学生要知道：我们一切事情，要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对于敌人的一切情形，要一丝一毫都认识清楚，自己的一切情形，要力守机密，尽量隐蔽，更要以孤臣孽子之心，含沈?，切不可略露给敌人知道，最好使敌人所料想的与我们实际情形完全相反，使他们的策略根本失败，就可以保障我们的胜利和成功！
中日战争的教训以及中日两方的国情，我们已经约略说明。现在再要讲到我们今后御侮复兴的根本方针和必要条件。所谓「根本方针」，可以分三点来说：第一要善用策略和充实国力。一个国家必须有〔第136页〕一个国家的策略。策略有「政略」和「战略」两种，无论政略和战略，都关系整个国家的盛衰兴亡。尤其我国是一个弱国，在这样外患紧逼，国势阽危的时候，要抵御外侮，挽救危亡，更要善用革命的策略。策略之决定与运用，必须机敏稳健，不好丝毫轻妄。如果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关头，策略的决定与运用，稍有不慎，就要亡国。以后如果亡国，据我测度，至少要亡九百年，我们国民要做九百年的亡国奴！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乃是从历史上的事实推算而来。我们知道：元朝灭亡了中国，不过九十年，明朝就复兴中国。后来满清入关，就差不多将中国灭亡三百年，比较元朝灭亡中国的期间，增到两倍以上。为什么中国在被元朝灭亡几十年以后，就可以复兴转来，满清灭亡中国以后，差不多要三百年纔能复兴呢？这就是由于军事、政治、经济、交通、文化各方面的情形前后不同的原故。在满清入关的时候，一切都已比较元代进步，所以灭亡人家的手段和统治人家的能力，比较厉害。到了现在，一切军事、政治、经济、交通、文化各方面的进步，一日千里，和满清时代相比，真有天壤之别。敌人灭亡我们的手段和控制我们的能力，不知道比满清要厉害几多倍；这样推算的结果，倘若中国被日本灭亡，不是至少要亡九百年吗？！——亡了九百年是否可以翻身，还是问题。因为现代强国灭亡弱国，最阴毒的手段，就是根本消灭他固有的历史文化。使亡国的国民忘了自己国家民族的历史文化，永远不发生国家民族的观念，只知道俯首帖耳，做他的奴隶牛马！现在我们国家还没有亡，一般国民因为知识不够，对于国家民族的观念，已经很淡薄。例如失了高台，还不过几十年，现在一般国民，就差不多忘记了高台是我们中国固有的领土；而且大多数人就根本不知道高台在什么地方。如果日本一旦灭亡了我们国家，更用极毒辣〔第137页〕的手段一步一步的消灭我们中国的历史文化，我们的子孙还会记得自己是中华民国的国民和黄帝的子孙吗？由此看来，将来亡国九百年以后，我们中国能否复兴，尚不可知！如果不能复兴，岂止亡国，还要灭种！国家民族的前途，真是危险极了！古语云：「祸害要想到尽头」，我们既然知道将来的祸害，就要及时奋发，努力救国，而对于一切政策和战略的决定与运用，不可不小心谨慎，如果有了什么错误，就足以使国家民族灭亡，不必说同胞现在要受苦痛，将来子子孙孙所受的浩劫大难，更不知伊于胡底！今后要救亡复兴，当然我是第一个要负责任的人，如果大家同胞不能同心协力绝对拥护政府的政策和战略，共同一致来做救国的功臣，那就大家都要对国家民族和世世子孙负亡国的责任，而且也成为我们民族远祖黄帝的不肖的后裔和罪人！我们即使不为后世千万年子孙久远的利害打算，也要为自己以及现代四万万同胞眼前的祸害设想！务必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拥护政府贯澈革命救国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