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寨专刊】西元：在野火与春风里永生的番号-北京御风秦楚
在野火与春风里永生的番号
文 / 西 元
去金寨是在八月初。天气炎热，还下着小雨，只觉得衣服一直湿湿地贴在身上。那两天一直坐着车子在大别山东北部跑，六安、金寨、霍邱、斑竹园、汤家汇、麻埠，一会儿平原，一会儿山区。站在湿滑的山路上，遥望雾蒙蒙的远方群山，我在脑子里重建着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这里的样子：这里的人，这里的风土，这里的一切。
比较有感觉的是各乡镇保留下来的红军遗址。这些遗址虽经过修复，但仍有着当年的原貌。我一面仔细看着墙上贴着的各种照片，一面倾听着外面的雨声。天地间苍茫一片，恍如隔世。
我留心着那些红军队伍初创时期的人物，大多二十来岁，迈克尔奥赫三十多岁的很少。他们的相片比较模糊，多是通过速描复原的图像，想必当年照张像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最令我震惊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没有活到革命胜利，哪怕是活到抗战前夕国共合作。
他们的照片下面有个括号，标注着生辰和牺牲的时间。我发现，他们的生辰各异，但终结的时间却非常一致，三零年、三一年、三二年、三三年宫宝森，出奇的整齐划一。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军长、军政委、师长、师政委、团长、团政委，属于当年红军的高级指挥员。
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红军在这一带的生存斗争有多么严酷。
另一个细节是当年在金寨地区的红军番号。一路上听档案馆的胡老师给我耐心地讲解，可还是被各种番号搞得晕头转向。粗粗数来，这些番号有十一军、一军、四军、四方面军、二十五军、二十七军、二十八军，师团一级的番号就更多了。胡老师大概是知道我们心中的困惑，每每涉及到番号时，都会格外费心地讲一番其中历史沿革的过程宋服。
但这段历史实在是太曲折复杂，以至于那几天我一直是一头雾水，只好笑对胡老师的一片苦心了。回来之后，我找出了《金寨县革命史》等历史资料，老老实实地啃了一段日子，终于把这些番号的历史脉络捋清了。这个打捞历史深处细节的过程，也是一个让我一再被震撼、被打动的过程。
为什么这样说呢？如果我在这里把这段历史再复述一遍，恐怕读者仍是一头雾水，这个作业必须要自己亲自去做才行。那么，我换一种方式来描绘。某种意义上说，这些番号的不断变换与沿革的过程，就是当年红军不断被打散，又不断重建的过程。有过多少番号，就有过多少次重建。其中有的番号是不断被打散少林拳谱，又不停被重建，比如二十八军this的复数，在几年之内竟然重建了三次血洗鳄鱼仇。
这些番号的不断撤销与重建意味着什么？先来看看当年历次围剿的情形。从对苏区的第四次围剿开始，国民党提出了“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口号。这个我在中学历史课本中就学过，但我当时不知道，这个七分政治其实比三分军事要血腥残忍一百倍李源根。也可能因为那是中学课本吧，不能吓着小孩子，所以没把具体的历史细节写出来。“
他们按照蒋介石设在汉口的‘剿匪’总司令部的命令：一、匪区壮丁一律处决；二、匪区房屋一律烧毁；三、匪区粮食分给铲共义勇队，搬出匪区处，难运者一律烧毁……
金家寨附近的干部、群众被枪杀与活埋的达三千五百多人；古碑冲被处死与活埋的九百人；南溪竹畈、花园被杀害的群众和伤员三千多人；上楼房一次被杀害的一千二百人……仅白沙河梓树坪一带就有二千多青年妇女被国家党军队卖往外地……如松子关、挥旗山、狗迹岭一带近百里内渺无人烟。”（引自《金寨县革命史》）
这些历史资料的用词比较书面化，还不足让人体会到围剿之中“七分政治”的可怕。实际上，这些屠杀的手段多种多样，挖心、剖腹、砍头、活埋，不一而足。由于实行连坐法，一人参加红军，全家处死，许多人家都绝了户。我站在小雨中的山路上，心想，当年这一带大山必定是曾被血染红过的。我又望着山路两旁的镇子，还有山坳里零零星星的人家曲艺杂谈，知道，每一次围剿，每一次斗争都意味着一次血洗。这才是真正的白色恐怖，今天的年轻人恐怕是不容易明白这个了。
白色恐怖吓倒了红色政权了吗？没有。不断重建的番号就是证据。四方军长征去陕北以后，重建二十五军。二十五军积蓄了相当的实力以后也去了陕北天狗食日。二十五军离开了根据地以后，又建立二十七军、二十八军，其中二十八军在反复斗争中重建了三次。白色恐怖屠杀革命群众，手段之血腥，令人毛骨悚然。但红军没有被吓倒，你杀我革命军民，我处决你土豪劣绅。
敌人实行连坐法，那么我整家整户、整村整姓参加红军，爷爷死了老子上，老子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只要敌人的野火留下了一粒种子，春风来了庄家彬，就会长出大片青草。在一九三四至一九三七三年游击战争时期，红二十八军不断在壮大，而且改变了斗争形式。他们除了有主力部队、游击大队，还成立了无数便衣队。
这些便衣队每队六至十人，神出鬼没。豪绅地主一听到他们的名字，便胆颤心惊。在一些地方还出现了这样的政权，保甲长们白天应付国民党军队桃学威龙，晚上为游击队办事。从这些情况来看，即使是在最艰苦的时期，根据地的红军也让国民党政权胆寒了。他们没有被屠刀和鲜血吓倒三生道诀，而是以超乎寻常的顽强和十分坚决的手段，与国民党政权做反复的斗争全境通告。他们剿不灭、杀不光、吓不怕，最终为自己在大别山一带赢得了一片生存之地。这是那些不断重建的番号的真正意义。
今天，以我干枯的文字已经很难描绘那一面面红旗、一个个番号在血雨腥风之中是如何以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但从这段历史中，我们不难感受到这些番号之中所蕴含的信念与精神。这其中的顽强、坚韧、宁死不屈的意念强烈地感染着我，以至于我觉得军旅文学的精神便在于此，我所殚精竭虑要表达的东西也在于此。
记得，在我们离开斑竹园小镇时，我站在山路边的小楼下。墙上贴着一张刚刚结束的中考成绩单，某某村的学生考上了重点中学，某某村的学生考上了职业高中篮坛饿狼传说。看着一个个名字，还有一张张生气勃勃的照片，我不禁
作者：西元
图片来源：刘雨歌
配图：御风秦楚
编辑：聂俊霞
作者简介西元，原名刘稀元，1976年生，籍贯黑龙江巴彦。1994年考入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军事新闻系，同年入伍，当过排长、干事、代理组织科长、营教导员。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北京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文艺创作室创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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