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中篇小说】冯地模《燃烧的向日葵》(一)-作家荟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冯地模
【作者简介】冯地模,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协、美协、电视协会会员,重庆文学院创作员。20多年来在《红岩》《四川文学》《中国铁路文学》等刊发中短篇小说、各类文章计80万字。前后有诗集《老鹰岩》、短篇小说集《朱鹮是一种鸟》、中短篇小说集《黑雪》等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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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认识这个叫虫子的江文玉,真是莫名其妙。
去年春里,一个络儿胡的美专同学对我说,有个装饰业务做不做。我说我在单位上好久不搞美术了,成天昏头昏脑抄公文写发言稿抄报告,早没灵气了。络儿胡嘻嘻说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出来,那个饭碗要不要又咋个,他就在职校教每周两个半天素描色彩,一面在外教授儿童绘画兼做装修业务,活得滋滋润润,早不见过去那寒酸气。我们那年读美专不带薪,一起上课互相听得见饥肠辘辘的叫声,那时他一部美髯尚未修理乱蓬蓬地,三句龙门阵离不开找钱再从容不迫饱餐个一顿,而现在见了我却颐指气使分外亲热:我络儿胡不是一个人不能干,哪个嫌钞票咬手不成,是可怜我们同学一场如新tr90,创世兵魂bug大全安心让你发点小财改善生活,你老婆下岗娃娃读书,想帮助你怕伤你自尊心,给个活儿干才能救穷。他晓得我老婆卖小百货批发才蚀折了本钱,又欠了一勾子帐,不由不动心也。果然,我答应请了半月工休假出来,他所谓装修业务实则只搞一幅画,不,浅浮雕,用刀在木板雕刻出带装饰性的人物故事,则只搞一幅画,不,浅浮雕,用刀在木板上雕刻出带装饰性的人物故事,有个从台湾来的老板登陆重庆杨家坪,搞了家酒店带台北三温暖的地方,络儿胡又从一个搞装修的朋友那里吃下一了装饰浮雕,照他的话说苟富贵毋相忘,才来作成哥子则个。
那段时间天气出奇的好,山城没有常见的雾气太阳暖洋洋地,一大早就有个红气球悬在城市顶端,放出光芒大街水巷都春意融融的了,树枝也绽绿色轻若云烟。我们如蛰伏了一冬的鸟兽欢快起来,去购置材料果图,在络儿胡任教的职中找了间旧储藏室一扫,就开始工作。云阳乡下来的虫子己经在城市呆了近一年时间,为糊口生计从学校外劳力市场被人叫到这里当泥水工砌垮坍了的围墙,地点就在储藏室的对面,所以我们从事的艺术活动全被这个叫虫子的乡下青年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有一天走拢来叫我们认识了他,并结成了暂时的艺术联盟。
我们这个活儿造价不算太高深圳四大邪地,一万多,问题是这个有点刁钻古怪的秃顶台湾商人出了个创作题材给我们,要我们塑造一位欢乐英雄。这位英雄必须是男性,叱咤风云事业成功而且风流调搅韵骚千古,应该是中国的历史人物。西楚霸王太悲织斑圆,四面丧歌虞姬美人吻谢命,不吉;隋炀帝下扬州观琼花开运河驭龙舟,美人三千作殿脚羊拽船,杨柳青青香汗淋漓,惜反了十八路反王六卜四处烟尘,不智极品特工女皇。当我们搔脑顿足彻底不眠之际,电视重播港台剧郑少秋演的《戏说乾隆》给了我们灵感,我们设计了乾隆下江南这一幕,这是千古帝士风流绝唱,果然让台湾老板颔首。于是我设计了以飞龙盘旋风云水浪相从为动,另一半是杏花春雨江南流水小桥为静的背景,前面是七、八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围绕着主人公乾隆,乾隆皇帝眉目含笑抚指江天,神采一飞扬非令人感动不可的。我和络儿胡合计了天冬草,气势要大,人物要绝,卖点要好,总之要让那秃顶商人一见就喜欢肯掏腰包。一万多元的造价除了材料工具等,剩个若干千元不成问题,到时二一添作五皆大欢喜不尽。
材料么,一张儿米长方的中密度板,用真正的硬质木用刀肯定费力,板子三指厚,不知这板是用纸压制的还是木屑造的,会事半功倍。浮雕工作量不小,粗刻精制再细细打磨,再用油脂一上半透明,效果就出来了,钞票就该到手了。当然,检验时还要私下给老板助手一点好处,这助手是本土人氏,是络儿胡朋友的朋友郁南e家,一熟抵三生素颜繁花梦。我们是每天吃饱喝足后唱着歌儿千活的,保持信心和心情舒畅是艺术创造的法宝,从三四十年代电影歌曲唱到文鉴战斗颂歌,再从外国民歌唱到港台流行的四大天王,人到中年心情不一定不年轻。这是为自己干活,在木板上每雕一刀就是钞票干脆面君,木屑纷纷下如硬币叮当作个不停。刻龙不一定刻睛,而乾隆皇帝一定要气势如虹,那些女人的造型与表情我们全摹仿国内外模特歌影星;其中一个非裸体袒肉不可,而飘飘长发恰到好处遮住羞处,豪乳蜂腰,你说她是现代性感女郎也未尝不对。这时那个叫虫子的小泥水匠人在惊讶和张望中不知不觉腿进了我们工作场,啧地叫一声又叹了一声:“哧呀,老师整得有水平。”
我们回头看见一个个儿不高,留分头扁平脸的土气青年,身系围腰双手脏泥笑着拢来,眼内闪着光辉激动不已的样子,仔细看木板上的乾隆和乾隆的女人,就想好笑。我吼了句:“做啥,莫要弄脏了,还懂艺术不是?”
络儿胡张狂地盯了半响,问:漂不漂亮,是不是为我们创造的美人入迷了?小心回去做梦不醒成了花痴。络儿胡又笑:“谅你也不懂我们的名堂。“这个”名虫子的年轻人说原没么子,他也是学画的,去年考美术学院没考起,在城里混了大半年不久还要考一回。干泥水匠活儿是混口饭吃,不信,可以让他画几笔试试,这不是乱吹牛皮。雕刻也熟。何奈我们不信。简直开玩笑,这个西装皱成狗肝,一双球鞋一脸俗像说话全是土语的乡下孩子,眨眼又会画画了,还是美院考生。我还是克林顿叶利钦呢。他说他姓吴,小名虫子,老师们不信瞧不起人算了,他反正也不求人信,另外的匠人在叫他和泥砌墙抹壁头了。我说可以试试,你先画个猫猫再说。虫子用粉笔在木板背面画了几笔,就有了络儿胡维妙维肖的样子,大眼镜框子尖鼻头,纷乱如麻的满腮长须,从整体看如一个挂髯唱戏的萝卜,能以漫画手法如此慨括也是难能可贵,令我们刮口相待。他没有太得意,还一个劲说他速写是弱项,原以为考美院是不考速写的,可现在要加试,他正在努力。“你真会雕刻?“络儿胡审视着问他。“跟当雕匠的二叔公跑过几大,会些。““敢不敢刻这些东西?“络儿胡指着木板上的线影儿说:“给你一块一大,这样你就可以不当泥水工匠了兰州树人中学。“虫子高兴了,跃跃欲试,他提了把板刀看准了龙爪,人刀阔斧直去,轻捷干脆,犀利熟练,准确有度,几卜子刻出爪身爪尖,平圆剔削,气力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线形张弛有节奏美感,几下子把我们震懵了。他放下刀子拍拍手眼珠子大大一转而笑要走:“见笑了老师。”
“莫走!“络儿胡伸手拍住他肩头商战教父,“你不完全是虫子啊年轻人天外魔蛛,留下帮我们,你当泥水工好多钱一天?”
虫子说:“老实说,老师们手上的刀没有拿好,有你们这样雕东西的呀。不过你们画的形很好看,你们是教美术的老师?”
“对,对的,“我狡猾地说,“我们躲在这里完成张参展作品,别处人多太吵了,你可以在我们这里领悟许多东西,我们可以指导你一下,你将终生受用不浅僰人悬棺。”
络儿胡说:“干就干,不干走人,我们没有时间和你鬼扯。”
虫子大眼辘雏,很像香港影星莫少聪。他盯我们怪怪地笑,指头轻敲了下木板上乾隆皇帝的头颅,冲出一句话:“告诉你们,我并不傻,我懂得这东西的价值,你们是替别人做东西肯定价钱不低。我想分账,我工钱只要你们一半。”
想不到这土土的东西会这么砍价。络儿胡略为沉吟,便同意了。过后络儿胡对我说,这娃毕竟嫩,他晓得我们接价多少?完工后给他千儿八百不欢喜得翻筋头你来找我。他见过多大的钞票?
也对。不过这个虫子也能干,我们要求的东西他大多会雕,还有不少创造性举动,比如龙须,他雕刻出一层一层重叠有立体有质感,比如人物衣纹,他可以依照《八十七神仙卷》雕刻出来仙气飘逸迈特戴,轻盈有风胃疼的爱情,只有如人的眼发须眉嘴唇过筋过脉地方,我们才亲自小心操刀,进而进度加快。记得秃顶老板说,按时交货有奖,逾期是要罚钱的。虫子来了,我们结束了每顿下小馆的安排,叫他买米买菜生炉煮饭,屋子也干干净净,有时我们换下的衣裤也让他洗。他纵有几分不乐,也不想违抗我们的指令,他实在需要钱,否则不久上美术考生预科班泡汤,考上了要费用还有平日的饭。虫子不傻,有时还相当精明,知道如何讨我们钱付房租白响恩,据说虫子借了几个老乡的债。
虫子不傻,有时还相当精明,选好什么时间备下啤酒买来卤菜欢喜一番,再和我们讨教艺术问题。他又有些让人可笑的地方,天藤湘子常自夸他教过美术的父亲画得如何的好,又怎么悉心指点他和一些镇上的学生,如同是齐白石徐悲鸿那些大家一般。虫子住得不远,黄确坪美术学院外一片山坡的简陋出租屋里,考过又候鸟样散去,那是每年考生们的簇集地,考生们只在考前两三个月云集而来,只有虫子从去年赖到了现在,他要中了榜才回去见江东父老。虫子说话是更可笑的,口音常常“房“与“黄“不辨:“灰“与“飞“不清,而且拿来的色彩与素描习作十分粗劣,络儿胡的评价是他投错了胎,整个感觉是古人赶车说的南辕北辙。
我们常笑:“虫子,你很聪明好学,有才华而前程不可限量,好好卖力,老师们随便掏点给你就够用了,今年必是院校学生。”
虫子说:“老师在鼓励我,我正在努力。“
络儿胡觉得无聊,就逗他说绕口令:“菜籽花花非黄,蝴蝶飞来飞去打不到方向。“
虫子老是说绞,念成了:“菜籽发发非房,蝴蝶灰来灰去打不到荒向。”引得我们放声大笑。虫子又恼怒说,这是他们那里的习惯,大人娃儿如此,怪他不得,最后他不得不自卑的承认口音土,难听,不如重庆话爽利,但又说重庆话到底不如北京普通腔洋盘,四川人操普通话才叫可笑,自己也承认:椒盘朱樱樱。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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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朱鹰、邹开歧
主编:姚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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